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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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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昔火了。

清越已經一個多星期沒在博物館了,她給那個師妹,也就是現在帕拉國的美術老師升級了店長。小師妹有專業能力又有頭腦,當店長正好能發揮她的聰明才智,有同門師妹在清越也放心。突然當了甩手掌櫃,清越的心情兩極分化,一會感覺真自在,一會又覺得很焦慮。雖然心裏冰火兩重天的,但迎接排隊點餐食客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可一點兒沒耽誤。

自從饕客達人做了那期視頻,店裏開始絡繹不絕來客人。清越在加了饕客達人的聯系聯系方式,說要登門致謝。饕客達人說那倒不必,你們繼續為廣大食客提供美食才是正事。真是良心博主啊,將心比心,清越一口氣送了饕客達人一年的VIIP服務電子卡,讓達人無法拒絕,除非他和他家人不來何昔。

來何昔吃魚的大多是年輕人,而且大多還都是那種怎麽吃都吃不胖的體質,不像清越每天還得計算自己攝入的卡路裏。說多了都是淚,最近夥食太好了,清越胖了五斤,臉蛋都圓了起來。

來吃飯自然少不了要住店,村中間的“孫吉豆腦”和村東頭的“郝洞醬油”成了何昔的早餐固定供應商。還有賣菜的、賣油的……飯桌上所有能想到原材料都有人上門來供應。

鄰村做米皮面皮的“周婆米皮”也找上門來談生意。說起周婆米皮,附近幾個村是出了名的。周婆本名叫周子衿,這麽雅韻有詩經味道的名字在農婦裏是極少見的。據說周婆是省城裏來的知青,和鄰村的劉楞錘結了婚生了個兒子,後來知青返城周子衿也是要回城裏的,但終因放不下有病的兒子又回了農村。說起這段往事,周圍村裏的人也多少有些唏噓。

但時間長了,大家無不感慨,有文化的人,到哪都埋沒不了。她做的米皮有種特殊的香味,有人說是加了什麽禁料,但誰也都找不到證據。鎮上那麽多賣米皮的店,誰都賣不過她。文化人做生意腦子活,周婆一開始就在自己家裏做,淩晨開始做,等到天亮飯店就開個電動三輪到處走街串巷,後來就給各村的小賣部和一些飯店供貨,自己家成了生產車間。大家還沒開始吃早飯,她的貨已經送完了。

周婆人緣好,到哪裏鄉親們都認識。清越總有種對知識分子埋沒鄉野的憐憫,所以一口就答應了,如果有賣不完的也不退,就和小苗當正餐吃。周婆人緣好,到哪送貨都提一嘴何昔,給清越做了不少宣傳,何昔打心眼裏感謝她。再加上小苗談的那個大巴車司機推來的客人,每天何昔都客滿排隊,桌子從後院擺到前院,從前院擺到門外。後院水塘邊的五張桌子要提前三天才能預訂到。

小苗忙的腳不沾地,時不時發發小牢騷,但發完牢騷還得繼續幹活。這裏一個月賺的比他之前賣清潔劑要多幾倍,而且老板又待他好,前天聽見他打電話說母親看病籌錢的事,清越姐還借給她三萬塊。清越就是他的財神爺,給財神爺幹活,那可不得賣命幹。

清越覺得七海太累,跟他說限定桌數吧,每天只做二十條魚。但看了七海做魚的過程,清越覺得自己多慮了。

他不是人類,不能按人類廚師做菜的思維去理解一個活了一百年的人魚。

七海做魚的時候,廚房緊閉,誰都不許入內。他剔魚的時候,魚是懸在空中的,清越第一次見的時候被嚇了一跳。十幾條魚懸在空中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刷刷刷幾秒鐘清理幹凈的場景,連工夫電影都不敢這麽演。

別說二十幾桌菜,就是開幾家分店,七海也不在話下。清越嘖嘖說,海老板呀,你在何昔當大廚可是屈才了。你要是個人,武打明星、偶像明星、流量明星任你選啊。

食客都是奔著鮰魚來的。也有專門點藤壺的。

七海說最好吃的藤壺不在烏龜身上,而是在人跡罕至海浪拍打的崖壁上,那裏地勢兇險海面激蕩,即便是人類最科技精良的漁船,也要冒一定風險。清越說既然那麽危險,你就別去了,我還挺喜歡給海龜剔藤壺的。

七海摸摸她的後腦勺,說:“是對人類危險。對人魚族來說,那裏相當於我們的游樂場,就好比歡樂谷裏中等級別的過山車。”

清越對被摸後腦勺這個動作沒有多大反應,更讓他感覺像一個長輩,失落感讓他決定要在清越身上找到一個開關,就像清越摸了自己的後背一樣,她身上也得有一個開關。

清越不是沒有反應,或者說她沒有反應的時間,因為她看到一個人。

空氣都靜止了。

她以為她已經快把這個人忘幹凈了,她以為如果再次見到這個人,她一定會當他是透明人一樣瀟灑地擦肩而過不看他一眼。但明顯不是,她在看到裴其走來的那一刻近乎石化。

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裏,除了自己家人,她連員工都沒具體透露老宅的位置,裴其不可能是奔著自己來的。他說分手的時候那樣決絕,他和黃樂蕓在樹下依偎地那樣甜蜜,他不可能打聽清越的消息專門來找她。

那麽就只有一種可能:他也是來吃魚的客人。

裴其驚訝的表情和同樣僵住不動的身體印證了她的猜想,他和所有的食客一樣,都是奔著魚來的。

他不是和黃樂蕓來的,他後面跟了兩個男的。這倆人清越認識,一個叫趙斌,一個叫馮秋。他們兩個正在四處查看有沒有快要吃完的桌,並沒有看到清越。

清越轉身去了後院,她還不想,也不知道在自己背離預想情緒的時候去和這個男人正面相對。

“餵你怎麽傻了?看見什麽了?”趙斌看裴其不知道在看什麽,用胳膊肘撞他:“有漂亮小姐姐?哈哈。”

裴其白了趙斌一眼說:“這麽多漂亮小姐姐,你倒是上啊。”

看一圈,何昔滿院賓客裏,年輕貌美裝扮時尚的小姐姐確實不少,但就趙斌只會嘴上抹油的慫貨前去搭訕,他還這沒那個闊氣。再說,他褲兜比嘴巴都幹凈,跟著裴其他們蹭吃蹭喝還行,自己掏腰包請小姐姐吃頓飯,別想。

他又朝後院方向看了看,說:“要不咱們換一家?這家人太多了。”

來明景村吃魚,是馮秋的主意,他當然不樂意:“人多才說明好吃啊。專門開了一個多小時來的,不換。”

剛走了一桌,他們輪到了一進大門的位置,還算不錯。晚上院子裏打著燈光,坐在這個位置能看清老宅子的整體風貌。

“你們隨意點啊,我去趟洗手間”,剛坐下裴其就朝後院尋去。

他把前院和後院的餐桌都找遍了,沒有看見清越,只得先回到座位上。

“失調啊豬,一會一趟廁所。就等你了,你不回來大家沒法動筷子”,趙斌沖著裴其嚷嚷。

“有肉也閉不上你的臭嘴”,裴其狠拍了他肩膀,趙斌吃痛一聲。趙斌的嘴就是欠,他給裴其起外號叫豬,因為《小豬佩奇》是豬,而他叫裴其。

明景村這一趟沒白來,何昔的幾道硬菜也確實名不虛傳。清越算是個吃貨,能在這裏遇見她也並不奇怪。裴其一直朝後院張望著,酒菜都吃了一半了,還不見清越出來。難道她不光是來吃魚的,還定了客棧的房間?

酒醉人熏。

“媽的真不想幹了,天天累的跟孫子一樣,就給那幫關系戶打工了!提起來我就來氣!”馮秋往桌子上一拍酒杯,差點把杯子摔爛。

“不幹了你去幹啥?學耿達,給富婆當小白臉去?”趙斌戲謔他。

“哼,我倒是想呢,富婆看不上啊。”

裴其也醉了,說:“我也不想幹了。一群拿著雞毛當令箭的,憑什麽本事?不就是憑關系?”

趙斌樂了:“哎喲,你可以的裴其,你可是長了一張可以躺平的臉。”

“他躺平過呀,那個什麽黃……黃樂蕓,不是個富二代嗎?他跟人家分了!你說氣人不氣人?要說之前那個何清越,這個咱倆都認識,何清越一個窮學生,分也就分了。你跟黃樂蕓分什麽分?哄好了老丈人,你少奮鬥幾十年啊……”

裴其冷笑:“你們知道個屁。“

酒空盤凈,三人到前臺結賬,爭來搶去的。

小苗見怪不怪,插著手等著他們誰能搶過誰。終於消停了,裴其亮出手機支付碼。

“您一共消費XXX。今天是我們老板的生日,所有賓客免單一份海鮮,另外贈送您原漿啤酒一桶”,小苗麻利地結賬,職業微笑。

“喲,你們老板大氣啊!這麽一大院子人,都免都送?”趙斌拎著酒桶,驚喜地溢出了褶子:“我正想知道,你們老板是哪個?老宅子豪氣,老板也豪氣!”

小苗朝裏廳指過去,說:“那是我們何老板,何清越。”

“何……何清越?”

趙斌、馮秋、裴其三個人同時瞪大了眼睛看向裏廳。當年窮的連舞會裙子都去租的何清越,是這家豪宅和網紅店的老板?

清越正坐在老板椅上,側面對著他們。她穿了一條香檳色的長裙,絲滑的面料流水般滑過她身材的曲線,柔美自信。她的對面,是海老板,高大筆挺,笑意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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